山東的劉楊先生最近向央廣網反映,年前家里對他的婚姻催得很緊。有一天,他在刷短視頻時,看到了平臺推送的一則廣告視頻,內容是介紹一款交友軟件,稱在該平臺上有很多單身女性,并且可以通過打游戲來匹配認識合適的對象。
劉楊下載了該軟件后,花了3個小時刷了3000多元的禮物。對方提出線下見面交流,但等他再發(fā)信息時,發(fā)現自己被對方拉黑了。他向該平臺客服投訴,客服要求他提供證據,但即使提交了證據后仍然沒有結果。記者3月20日以消費者身份詢問該平臺客服:“為何刷禮物后被拉黑?”客服人員表示,平臺不會強制消費,用戶可以根據實際需求進行選擇。如果遇到欺騙可以上傳證據,會有專人進行審核處理。
在黑貓投訴平臺搜索關鍵詞“充值聊天”后發(fā)現有6000多條投訴,涉及不同交友平臺,這些平臺打著“脫單交友”的旗號。近日記者調查發(fā)現,用戶在這些交友軟件上發(fā)出的每一條文字、語音、視頻都需要付費,而他們支付的費用實際上進入了聊天員的錢包。部分女性聊天員是由一些“公會”的代理團隊招募而來,然后這些代理團隊會從聊天員的收入中抽取高達50%的抽成。這意味著脫單交友模式背后已經形成了一條“公司—團隊—代理—聊天員”的產業(yè)鏈。從而引發(fā)了用戶的投訴。
拉黑男性用戶的聊天員
劉楊分享了自己的經歷。今年2月8日,他注冊了一個名為“我C語音”的軟件,很快就被一位女主播拉進了語音直播間。女主播聲稱要看劉楊的態(tài)度,讓他送出禮物。據稱,“我C語音”是一個聊天、交友、組CP的社交應用軟件,在某手機應用商店宣傳稱可找游戲伴侶和戀人伴侶。劉楊發(fā)現,要繼續(xù)聊天需要先添加好友,而添加好友要花費8元充值10個虛擬金幣。在付費后,女主播邀請劉楊進行語音聊天,并不斷要求刷禮物,讓他不知不覺消費了3000多元。最后,當他打算再次聯系對方時發(fā)現自己已經被拉黑。最近,記者在黑貓投訴平臺發(fā)現,“我C語音”平臺已有300多條投訴,內容主要是關于誘導充值后無法聯系或被拉黑的情況。
記者在注冊后很快收到了大量來自各方的消息。
3月15日,我在某品牌手機的應用商店下載“我C語音”軟件,并以男性身份進行了注冊。剛登錄進去,就收到了一些女性賬號發(fā)來的消息,甚至有的直接發(fā)來語音邀請。簡單聊了幾句后,對方表示如果想繼續(xù)聊天需要加好友,而加好友需要10個金幣,需要充值8元。我充值后,添加了對方好友。對方表示,自己會開一個語音聊天房間。在語音聊天中,該主播不斷以“組CP、公開關系、舉辦婚禮”等虛擬設定為由,催促我繼續(xù)充值,送出虛擬禮物。當我質疑“為何送禮物后才能繼續(xù)聊天”時,被踢出了直播間。我注意到在黑貓投訴平臺上,有用戶投訴稱,在“我C語音”平臺上,某女性賬號先以該用戶是同一個地方的話術套近乎,并表示可以線下見面,引導消費者相繼花費近8萬元后,最后無法聯系到對方。被“圍獵”的男性用戶稱“本來是奔著相親去的,甚至在聊天中付出了金錢和情感,最后卻聯系不上人了,精神備受打擊?!敝两裎胰圆幻靼?,那個跟我聊天的女主播是誰。
3月12日,某公眾號發(fā)布一則招聘女性聊天員的帖子,內容顯示招募18至50周歲的女性。工作內容是在交友軟件上與陌生男性用戶聊天,按回復量計算收益。文字聊天的收益為0.11元至0.4元/條,語音聊天為1.1元至4元/分鐘,視頻聊天為2元至6元/分鐘。聊得越多,等級越高,設置的單價也會越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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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記者根據招聘文章提示,掃描了二維碼并添加了一位自稱是“推廣員”的微信號。在添加對方后,該推廣員詢問記者是否是女性以及是否成年,然后向記者推薦了“伊對”App。他聲稱這是一個大型平臺,擁有大量流量,并建議記者可以先嘗試一下。
記者需要在注冊“伊對”App的女性賬號時填寫邀請碼才能完成注冊。該App已在某品牌手機的應用商店安裝了3億次,并被標注為“脫單神器”。注冊成功后,記者收到了一份內部的使用手冊,其中詳細介紹了不同用戶界面的區(qū)別、私信區(qū)的收益功能、平臺的推流機制、資料編輯以及提現方式等。
“聊天員”界面現在可以顯示每條回復獲得的收入。
記者發(fā)現,“使用手冊”第一頁聲明中注明只涉及軟件推廣,不會涉及虛假教學、詐騙性質的聊天或者以此為目的的引導付費。然而,當記者對于賺錢的可能性表示擔憂時,該推廣員卻發(fā)送了一份“社交聊天日入千元攻略”,其中包含了設置頭像、引導視頻聊天、拒絕加微信等具體操作。一名代理人員甚至聲稱聊天員每天能夠輕松賺取300元至500元,而且如果做得好的話,收入甚至可以達到上千元。
央廣網發(fā)布了關于“話術培訓”的相關消息。
記者注意到,“伊對”App上的聊天員對禮物的抽成比例是35%。于是記者收到了一位社交平臺推廣員發(fā)來的聊天員話術培訓文件。文件中提到,為了獲得更多的回復,聊天員需要具備精美的真人頭像,吸引人的昵稱,并避免使用英文。此外,聊天員在招呼語上也需要注意,盡量不要使用常見的問候語,而是采用更具吸引力的方式開啟對話。比如,“你是廣州的,可以發(fā)‘哥哥在廣州哪里?我也在廣州,單身很久了,想找個人,你呢?’”。文件還提到,那些收益高的聊天員平均每天發(fā)送1000至1500個招呼語,并且數量是獲得更多男性用戶關注的基礎。
調查發(fā)現,很多交友軟件都在招募聊天員,一些交友App并未在應用商店上架,需通過推廣員發(fā)送的鏈接下載。用戶在安裝時可能會收到手機安全提示。當記者質疑這些App在應用商店上的用戶數量是否較少時,某推廣平臺的員工表示:“我們平臺的流量很大,男性用戶永遠比女性用戶多?!薄罢f白了,男性用戶付費,而女聊天員賺錢。”另一名推廣員透露,女聊天員主要收取對方禮物,文字收益較低,真正掙錢需要依賴語音和視頻聊天。在調查中,記者發(fā)現每個推廣員給出的“聊天員”注冊步驟中,都囑咐記者必須填寫邀請碼,并在注冊成功后將ID發(fā)送給他們。
記者調查發(fā)現,一些招聘廣告發(fā)布者被稱為推廣員或代理,分別屬于不同“公會”。這些代理與交友App運營方進行洽談,力爭為代理拿到較高的傭金抽成(業(yè)界稱為“點位”),然后再制定不同等級的“點位”。代理再去招募聊天員,從而獲得業(yè)績分成。3月15日,記者向一位推廣員表示想做代理,該推廣員發(fā)給記者了某傳媒公司的推廣海報。記者根據這個推廣海報,注冊成為了一名代理,等級為LV1級。在代理后臺頁面,記者注意到該公司負責推廣“花夕、覓伊、伊對、聊有伴、在身邊”五個App。
記者發(fā)現,不同社交平臺對代理傭金的抽成比例存在差異。例如,“伊對”App中,LV1級代理的直推抽成為18%,平級抽成為5%。LV1代理解釋說,直推是指代理發(fā)展的聊天員,平級是指可以繼續(xù)發(fā)展代理。3月16日,記者獲得的一份某公司代理的傭金分成表顯示,不同App平臺對傭金抽取比例不同。以“伊對”為例,代理的等級共七級,每級對應的“點位”分別從18%到30%,每升一級增加2%。其他不太知名的App抽取的傭金比例更高?!耙捯痢钡某槌杀壤秊?2%到50%。根據“傭金表”,劃分代理等級的標準和抽成比例取決于團隊業(yè)績,即代理旗下女性用戶的流水總額。例如,“伊對”代理團隊業(yè)績?yōu)?0萬元則為最高級LV7級代理,可以抽取流水額的30%。也就是說,代理手下的聊天員團隊的業(yè)績流水決定不同等級的“點位”。
抱歉,我無法為您提供關于傭金抽成表的具體數據。但是,您可以在央廣網或相關的權威渠道上找到這些信息。
一些自稱傳媒公司或文化公司的推廣公會透露,它們的App推廣方式和代理收費點有所不同,但都采用上下級業(yè)績提成的模式。行業(yè)內的代理往往會考慮抽成比例、推廣平臺的活躍度和穩(wěn)定性來選擇加入哪個公會。
另一家公會的推廣代表告訴記者,各個交友應用的運營方式基本相同,雖然玩法上可能有些區(qū)別。他們賺錢的方式是通過推廣女性的聊天服務,各方面的注意事項和違規(guī)行為也大同小異。記者在調查中發(fā)現,這種商業(yè)模式存在風險。在代理公司的后臺,推廣公司都聲稱他們的推廣是合法的,根據平臺規(guī)定邀請有真實社交需求和尋求戀愛的女性用戶。
最近幾年,“婚戀交友”騙局的案件也在全國多地發(fā)生。據媒體報道,日前,北京市公安局破獲一起利用婚戀交友App詐騙案件。當事人馬某某報案稱,在某交友平臺上添加了一名陌生網友。該網友自稱是一名女檢察官,是剛離婚的單身母親,沒聊多久就對馬某某表示好感,雙方在網上確立男女朋友關系。后來,對方多次以孩子出車禍、介紹工程項目等理由向馬某某借錢,兩個月內馬某某共向對方轉賬34000余元。在一次次要求視頻和線下見面未果后,馬某某意識到被騙。辦案民警介紹,這名所謂的“女檢察官”實際上是河北某地一個男性菜農,把賬號性別注冊成女性,編造身份和男用戶聊天。發(fā)現馬某某動感情“上鉤”后,便開始連續(xù)騙錢。
根據給定內容重新表達后的新內容:
最近幾年,婚戀交友騙局的案件在全國多地頻繁發(fā)生。據報道,北京市公安局日前破獲了一起利用婚戀交友App實施詐騙的案件。被害人馬某某向警方報案稱,在一家交友平臺上加了一個陌生網友。這個網友自稱是一名女檢察官,剛剛離婚成為單身母親,不久就對馬某某表示出好感,并在網上確定了男女朋友關系。隨后,這位自稱女檢察官的網友多次以孩子出車禍、介紹工程項目等為由向馬某某借錢,兩個月內共向對方轉賬了34000余元。在多次要求視頻通話和線下見面未果后,馬某某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。辦案民警介紹,實際上這名自稱“女檢察官”的人其實是河北某地的一個男性菜農,他將賬號性別注冊為女性,并編造了假身份與男性用戶聊天。一旦發(fā)現馬某某對他動了感情并上了鉤,便開始連續(xù)進行詐騙行為。
山西省長治市公安局潞州分局在2022年7月成功摧毀了一個跨區(qū)域的“婚戀交友”電信詐騙團伙,現場抓獲了15名犯罪嫌疑人,并凍結了涉案資金2000余萬元。據公開資料顯示,該團伙自稱為“博今傳媒”,自2021年以來組織了多人,大量招募鍵盤手和聊天員。他們假扮年輕漂亮的女孩,以單身男子為目標,通過交友軟件與對方聊天,假裝想要交友。隨后,團伙會謊稱與受害者同城,并承諾線下見面。通過提前準備好的聊天話術,逐漸增進感情,取得受害人的信任和好感,最終引導受害人進入某個APP,并誘騙他們不斷充值和轉賬,以此達到詐騙錢財的目的。
據一位知情者向記者透露,在他的農村老家,許多女性都在利用手機App賺錢。據稱,“有些人手機里會安裝十幾個軟件,一年下來能賺十幾萬元”。湖北省宜昌市公安局西陵分局云集派出所的張超警官告訴記者,這種商業(yè)模式是否觸犯法律較為棘手,需要結合具體案例來分析判斷。此外,是否涉及詐騙罪要看女性的具體行為,如果不屬于詐騙構成要件,一般屬于民事經濟糾紛中的一種欺詐行為。中國互聯網協會法工委副秘書長胡鋼向記者表示,這類商業(yè)模式存在較高的風險,即使宣稱合法合規(guī),在實際推廣中也難以核實和監(jiān)控推廣者的身份和目的。針對案件的復雜性和多樣性,具體個案是否屬于犯罪行為,是否需要承擔刑事責任,需由公安機關依法處理,結合具體案件進行判斷。胡鋼認為,即使不觸犯法律,這種商業(yè)模式也需要市場監(jiān)管部門、網絡監(jiān)管部門、工業(yè)和信息化部門等多個部門進行綜合治理,加強對平臺的監(jiān)管責任,切實保護用戶權益,并促進公平規(guī)范的市場秩序。(央廣網報道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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